任子铮,你走了八个月零八天。
旧金山的天气是不是很好?多*多入秋了,又开始冷了。
爸*特别想你。我不想你,不敢想。
初秋的夜空像块磨砂玻璃,嵌着几粒黯淡星光,看着可怜。
任知昭倚在*tai栏杆上,*尖亮着一点幽蓝。
她合上*,*腔轻轻伏起。
再睁*时,她仰*,对着那无尽的夜空缓缓吐出一口bai烟。
天空看着好低,低到快要压下来了。她仰着*,对着那黑夜,听到有人在一声一声地唤她。
“菲比——菲比——”
惊觉那不是她的幻觉,她转*,看到身后的门边站着穿制服的男人,撑着门,略微不耐烦地唤她:“菲比,时间到了。”
“来了。”
她*了*鼻子,将手中的电子烟关掉,跟着男人进了门。
屋外的清冷,在进门的瞬间,被扑面而来的喧闹取代。笑声与酒香,混着浑浊的热*,扑面而来,想要刺激人的感官。
但任知昭已经不会被刺激到了。她来到键盘前坐下,翻开琴谱,活动了几下手*,然后看了一*身边的吉他手,对方回给她一个同样*木的*神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,唱什么,也不在乎。她知道底下那些谈笑畅饮的客人也不在乎。
昨夜,她在一家techno
club打碟;今夜,她在这家爵士酒吧唱歌;明晚,她有一个编曲委托的deadline;后天没活,后天得xue习。
她什么都能gan,什么风格都能zuo,古典,爵士,*行,电子……只要有活,只要有时间,她都愿意gan。
一方面,她需要钱,很多钱。
当初,她说要给任子铮*租,任子铮不要。
她查了一下他们那栋楼的租金,差点没被吓晕过去。
但吓晕过去了也要给,她就是这么个驴脾气,给钱好像成了某种象征一样。
后来,她问任子铮要银行账号,任子铮不给。
不给拉倒。她自己开了个储蓄账号,把该是租金的钱按月存进去。每一笔钱入账,她心里攒着的一股莫名的劲儿都能短暂地放松一下。
另一方面,她需要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。
过去这八个月,她几乎不会回斯卡布罗的家。
为数不多回家的几次,任军对她倒还是该怎样怎样,一如他这么多年来那关女儿的形象,就好像什么也没发sheng过。
任知昭受不了,受不了那样的风平*静,暗礁丛sheng。她都不愿去想,在那张慈父*的皮囊下,藏着何等的厌弃。
她宁可被拖出来鞭*,也不愿面对那样的家,真是令人作呕。
王桦有对她抱怨过几次,怨她这个臭不懂事的怎么都不知道回家。
她本想又牙尖嘴利地回她一句“之前叫我别总*费时间往家跑的是你,现在怎么又盼着我回家了?”,话到嘴边,仔细想想,还是作罢,只说是自己平日太忙,会抽空回去的。
斯卡布罗的家她不回,任子铮的家,她也没怎么呆。
她觉得那是那个人给她造的监狱。除了每周家政来的时候她必须在,否则能逃出去她就逃出去,在家也只在她自己的*间里活动,不去任何旁的空间。那个家,几乎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。
她呆在哪里都可以,怎样都可以。此刻,几曲终了,tai下却无人发现,只从屋子的远chu,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些微弱掌声,她也可以。
她垂着*,慢条斯理将琴谱收起,然后看到一只手在琴盖上扣了扣。
“菲比,有位先sheng想给你点杯酒。”
听声音是刚才那对她不怎么耐烦的服务sheng。她都懒得抬*,道:“我说过,我不接任何客人给的东西。”
“我知道,但那位先sheng说你认识他,请我一定要来问问你。”
任知昭一愣,抬起*,身子不由自主探了起来。
愣怔地,她看了看面前的服务sheng,又顺着他手*的方向,看向远chu的角落,是刚才那微弱掌声传来的地方。
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站在那里,许是见她投去了目光,朝着她这边挥了挥手。
太暗了,她看不清。
她于是拿上东西,跟着服务sheng走向了那桌。走到桌边,在那里滞住了脚步。
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,但模模糊糊的,不知道是什么。
“不认得我了?”
桌后的男人立刻探过身来,以绅士的姿态替她拉开椅子,并和她对上了目光。
那名字瞬间变得清晰。
是邓肯。那双蓝得瘆人的*睛,她是不会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