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以为那不过是梦一场,却万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。”我将按在剑鞘上的手放回到桌边,苦笑一声,耸了耸肩膀。
“不知我是我,与大梦何异?不过,迪蒙博士,就当你自己也无妨。”说罢,令笑盈盈地用那酒壶朝着桌上的酒杯满上,收齐尽情书写的尾*,递给了我。
“大梦谁先觉?平sheng我自知。若是不知那是梦,怎么会这么惊讶呢?若非听闻克洛*与乌有细说尚蜀其事,又怎能就此相认?”我接过了令的酒杯,一饮而尽,一股浓香便充满了鼻腔,“初次见面……不,该这么说吗,令小姐?”
我的本能,会让我对大多数的陌客充满警惕,更别提*前这个视若无人般地闯进自己客*的女人。不过,细细看来,她却与我在梦中多次遇见过的人无异。而令的言行举止,也证明了这一点:
“草堂*睡zu,窗外日迟迟。”她若无其事地对出了我在梦中听闻过的下句,笑道,“像之前那样叫我令就好。我们上回一见识什么时候?昨夜?嗯,不过方听说你来了尚蜀,就想着来见你一面呢。你还带来酒过来?正好,再和我一起喝点怎么样?”
“来尚蜀晚了点,不然可能还能够早点目睹你的尊荣哩。”我从衣袋里抽出一支烟来,在得到令无妨的示意后,点了火衔在嘴里,总感觉有些不自然,便沉思般地说着,“呵……真是难以置信,在梦里见过好几次的人居然是真的。”
“不瞒你说,昨夜我梦见了你,不!兴许是你梦见了我……”*见我并没有什么应和的反应,令的脸上便sheng出了几分遗憾,“唔,记不得了?可惜,那般得意,却不能与人同享。呵,八千年为*,八千年为冬,梦见的那些,也不过短短几个秋,如此罢了。”
“然而现在我算是实实在在地见着你了,之后怕是忘不掉了。”望着喷出的烟雾,我缓缓坐到了她的对面,“不知令这番找我,有什么要事?”
“诶,迪蒙博士,瞧你这严肃的样子,如此多礼,不如放松点。你忘了我们在玉门外豪饮放歌之事了?”
“令……”看着她那不拘小节的笑意,我一时间也被逗乐,气氛也随之轻松起来,“大笑,大笑,还大笑——”
“——刀砍东风,与我何有哉!”
已经不知道是何时的年月,我从梦中醒来。
广大辽阔的旷野一*望不到边,甚至瞧不见来往的人影。北方的冷风吹拂着脸颊,将河*如玉带一般弯曲。远chu的群山*错在一起,满是一片凄惨的景象。
炎家烟尘在西北,炎将辞家破残贼。转瞬间,原野上涌现出了数不尽的旗帜,全副武装的士兵从烟尘中浮现,漫天都是喊*的号角与鼓点的敲打。远方,*风不度的玉门城巍峨耸立,横亘在大漠中,犹如石铸的巨人。
摐金伐鼓下榆关,旌旆逶迤碣石间。大炎的*兵从远chu的草甸中倾巢而出,城楼挑灯,见证着城楼下的厮*。身chu其中的我虽不曾gao呼炎军威武之词,却又不得不为求存而拔剑,与无数的士兵们gong同进退——战场上,不分贵**庶,唯有厮*,唯有与叫不出名字的低手厮*。
*气三时作阵云,寒声一夜传刁斗。我手中的那把西方技艺铸造的手半剑,与炎guo将士们的兵器是那么不同,然而无论沙场在何chu,*伤终归还是这么惨烈。一夜将过半,步行鏖战一夜的我已经不知道身边倒下了多少人,大漠仿佛化作了枯骨的坟冢与兵器的堆砌,加以**与*体的点缀,便成了这战场的余景。夜风呼啸,沙尘轻舞,草木凋零,冷意犹如降下了冰雪的清晨,空中划过的鸿雁也不曾停留,远方的野*亦不敢接近。半夜的厮*令我身心皆感到疲倦,*见战斗已毕,我的身体便酥软下来,坐到了这片沙尘之中,急切地呼*着。
相看bai刃*纷纷,*节从来岂顾勋?当我抬*仰望着大漠中澄澈的星空时,身边却响起了有些沉重的声响:“来喝一杯吗?友人?”
抬手望去,*见的是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。她一手提*染的长剑,一手拎着葫芦的酒壶,背后还背着一盏灯,莫不无奈地环视着这片残存的战场。我也并不客气,从她手中接过了酒杯,一饮而尽,辛辣的口感令我那倦乏的*神登时清醒不少。见我喝酒,那女子似乎格外gao兴,举杯一笑:“满酹杯中物,天下gong余愁。既同为戍边之人,唤我令便好。”
“我本不该在此地。”我gan笑一声,轻轻地咳嗽了一下,“只是,此身确实曾为从军之躯,亦遍历数战,谋得过一官半职,身居百户之位。今日来到这战场,倒也是合情合理。”
“哦……有趣!兵戈伐谋,千古不易。这战场wei尽,一时半会儿你只怕是回不去的了。虽说不知沙场埋恨何时绝,累得你在此地受罪,不过既来之则安之,今天就着这漫天繁星,瀚海阑gan,不如就在这战场上把酒言欢,作竟夕之谈,倒也是不可多得的乐趣。不知你意下如何,这位友人?”令淡然一笑,卷起尾*,盘*坐下,以天为被,以地为床,乐呵呵地举起了酒壶。想到自己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没办法从此地离开,我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,答道:
“你倒是个怪人,在战场之上竟然也有这种闲情逸致……我没有炎guo名字,本名有些长,又*了个博士*衔,大家都叫我‘迪蒙博士’,你若不*意,便这么叫就好——这位,令小姐?却不知你想要聊些什么?”
“不必如此见外!见